作曲年 | 1909 ~ 1910年 |
作曲經過 | 一九零八年的夏天馬勒已經開始醞釀第九號交響曲的計畫,此時正是他創作「大地之歌」的中期。但直到一九零九年夏天,才正式開始了這首「第九號文響曲」的作曲,於第二年的四月一日完成。主要是在特布拉哈附近的阿爾特,舒魯多巴哈避暑時,進行這項工作,至十月赴紐約以後,在紐約繁忙的指揮家生活中,忙裡偷間繼績寫作,終於在紐約完成。然後馬勒於第二年的九月十一日,離開了人世。 |
首演 | 馬勒去世一年後的一九一二年六月十二日(另有二十三日與二十六日之說),於維也納由弟子華爾特(Bruno Walter)指揮首演 |
演奏時間 | 約70 ~ 85分鐘 |
編制 | 短笛、長笛4、雙簧管4(英國管替代)、小簧管、單簧管3、低音單簧管、低音管4(倍低音管替代)、法國號4、小號3、長號3、土巴號、定音鼓2、大鼓、小鼓、銅鈸、三角鐵、銅鑼、鐘琴、低音鐘3(指定音程)、豎琴、弦樂5部 |
作品出版 | 一九一二年,Universal版 |
馬勒雖然在第二號交響曲中,就已顯露對死亡的恐懼與不安,但到晚年,因長女去世,自己的健康又逐漸衰退,馬勒為這一首樂曲的時期,其體力已顯得很疲勞,經常會想到死亡這個問題。於是在「大地之歌」、第九號交響曲與第十號交響曲中,就已充分地表達出對死亡的預感、憧憬與讚美。根據艾瑪表示,當馬勒在創作「大地之歌」時,原本要將其命名為第九號交響曲,但因考慮到「第九」與貝多芬、布魯克納等前輩的宿命性命運,心中難免有所顧忌,便捨棄「第九號」之名,可見其一班。因為貝多芬創作第九號交響曲之後兩年,即不堪病魔的襲擊而辭世;布魯克納也在創作第九號交響曲後不久去世。因此馬勒對於第九相當忌諱。但他決定使用第九這個名稱時,代表他已能正視死亡而且釋懷了。艾瑪當時寫著:「他已經全心的工作,而且已經完成第九號交響曲了,但是他不需要冒險去命名這首交響曲。」
一九零九年的夏天,馬勒開始了創作第九號交響曲的工作,並且以極快速度完成第九號交響曲,馬勒的弟子華爾特(Bruno Walter)在一九零九年秋天看到樂譜後,指出這首交響曲「令人非常難以理解」,這種快速的作曲引發出許多問題,因此馬勒又進行大幅度的修正(特別是第二樂章),一直拖到一九一零年才完成。結構上雖然採用傳統的四個樂章,但卻擺脫傳統的序列,另首尾兩樂章均使用緩慢的樂曲;而在技法上,巧妙地運用線條化的對位法,擴大和絃法以製造新的和聲感,以及擴張調性等等,這些都呈現較以往更精進的技巧。第二樂章甚至採用了三種不同的速度、四種風格來構成整個樂章的架構,卻依然能夠取得極佳的平衡。第四樂章與柴可夫斯基第六號交響曲一樣,都採用慢版最為終樂章。有人指出第四樂章甚至有類似貝多芬「告別」鋼琴奏鳴曲(Les Adieux, Op.81a),而這正是馬勒當年從音樂學院畢業的畢業演出作品。
這首作品當時的年代,處於世代交替,人類對於舊世界道德秩序崩壞而陷入一片混亂之中,又無法適應新事物的衝擊,以致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,也預言了人類世界未來的變化,特別是在冷戰時期這首作品震撼了無數的聆聽者。即使這部作品採用大調來創作,也充滿著混亂不安定的感受。而馬勒創作這首作品時,正處於妻子艾瑪的不忠被揭發的不久,而馬勒本身也處於病痛的折磨中,因此這首作品展現了劇烈的情緒。
馬勒曾對此曲的第一樂章感慨地說:「唉!我往日的青春已經消逝了......唉!我的愛也已消耗殆盡。」在第三樂章的草稿裡,也記載著:「給我的兄弟」;而第四樂章則寫著「像死那樣地結束」。如此看來,第九號交響曲與「死亡」關係密切,是多數的馬勒研究家所共認的,連貝爾格(Alban Berg, 1885 ~ 1935)也在致其妻的一封信中分析這首樂曲時,亦強調了這一點。
貝爾格曾說:「我把馬勒的第九號交響曲總譜仔細端詳過後,覺得他在第一樂章做了令人驚訝的事。它表現了對世間的熱愛與生活的平靜,同時流露出在死神尚未襲擊之前,想好好享受大自然的願望。的確,當時死神已咄咄逼近,因此整個樂章中都摻進了死亡的徵兆,這種預感明顯而確切,也就是說,在洋溢生命的幸福之中,死神卻以無與倫比的粗暴姿態來臨。」卡拉揚說:「馬勒第九號交響曲來自另一個世界,來自於死後的來生。」伯恩斯坦說:「馬勒第九號交響曲是恐怖的、痲痹的、聲響破碎的...當結束的時候,我們什麼都失去了。但失去吧,我們得到了所有的。」克倫培勒說:「我相信馬勒第九號交響曲不只是馬勒最終也是最偉大的作品。」
第一樂章中,馬勒成功地將之前的所有作品融於其中,它綜合了歌曲與交響曲、器樂交響曲與「大地之歌」的管弦樂,更揉合了爽朗與恐怖、藝術與通俗、個人化與整體性、平凡與超凡......,幾乎所有的事物,都藉由這首曲子傳達出來。然而就在此曲完成後不久,馬勒也就離開了人間,這首曲子只好由他的入室弟子華爾特,於一九一二年六月十二日在維也納首演。馬勒生前曾在病榻上親自指點華爾特諸多演出的細節。而這場首演也是意義重大,因為馬勒身為維也納人,卻在維也納遭受無數抨擊,也從未在維也納首演過自己的作品。反而是在馬勒逝世之後的第九號交響曲首演獲得成功,馬勒地下有知想必也十分欣慰。
儘管馬勒未能完成第十號交響曲就去世了,但在他的草稿中,第三樂章曾記為「死亡的作品」,並記著「哦!神啊!為何把我捨棄」等字。由此可見,馬勒的最後三首交響曲作品,乃是「死亡的音樂」。而他的第九號交響曲則可說是抱著死亡預感寫成的「病的作品」,這種異樣的感覺從總譜中即可看出,因為在四個樂章中,就有兩個慢板樂章,而且由D大調的第一樂章開始,然後以降D大調的終樂章結束。馬勒這首「第九號」交響曲裡再度不用聲樂,寫成純樂器用的樂曲。其結構雖然是四個樂章,但卻擺脫了傳統的序列,讓第一個與最後樂章採用緩慢的樂曲。同時在技法上,也比以往的交響曲顯得更為進步,如巧妙地使用線條化的對位法,擴大和弦法,製造出新的和絃感等,可以說藉之擴張其調性感,甚至意圖藉此來改革音樂體系。因此也有人說,此曲甚至達到調性音樂的極限,並以此作品為分水嶺,預言了未來音樂的發展。
華爾特依照馬勒遺囑,負責第九號交響曲的首演 |
- Andante comodo (D major)
- Im Tempo eines gemächlichen Ländlers. Etwas täppisch und sehr derb (C major)
- Rondo-Burleske: Allegro assai. Sehr trotzig (A minor)
- Adagio. Sehr langsam und zurückhaltend (D flat major)
第一樂章
閒適的行板,D大調,4/4拍子,採用馬勒獨特的擴大了的奏鳴曲形式。大指揮家華爾特曾說:「這是預感死亡者的悲愴而且絕望的訣別之歌。這絕不僅是幻覺,而是穿梭於死亡的憂愁與對天堂的憧憬之間的真實感情。」
由法國號、豎琴、低音弦等,奏了將成這一樂章的骨幹之節奏的短小序奏,在不易捉摸的低音動機後,引出第二小提琴的第一主題(譜例1)。木管將這一主題變形來承接之後,樂曲變成灰暗的D小調,隨即又出現第一小提琴寬幅度的第二主題(譜例2)。
(譜例1) |
(譜例2) |
(譜例3) |
(譜例4) |
第二樂章
C大調,3/4拍子,以德文指示「以緩慢的蘭德勒舞曲速度」,另外還有「稍帶步行而又極為粗礦地」的指示,相當於一種含有柔性的詼諧曲。這是自由的詼諧曲式樂章,雖然由蘭德勒舞曲與圓舞曲的主題交織而成舞曲般的發展,但這舞蹈卻是奇怪的,它那狂熱的氣氛,使人連想到魔鬼的狂歡騷鬧,但是在歡樂的背後,我們不應該忽略了悲劇的影子。樂曲含有三種蘭德勒舞曲風旋律,可視為由四個部分構成。
在低音管與中提琴奏出輕快短小的序奏後,第二小提琴像演奏古提琴(Fiddle)一般,奏出庸俗的第一蘭德勒舞曲(譜例5),低音管與中提琴以對位法交纏它,這主要旋律經過各種樂器的處理後,稍許活潑起來,再由第一小提琴呈示圓舞曲般的E大調第二蘭德勒舞曲(譜例6),這部份採用輪旋曲結構,也就是說,以第一插句、主旋律、第二插句、主旋律、第三插句與發展風順序的旋律而前進。然後把第一插句當作經過風的樂段進入F大調,此處由法國號和小提琴奏出緩慢的第三蘭德勒舞曲(譜例7)。在此蘭德勒舞曲旋律裡,由低音管和大提琴以對位法把第一蘭德勒舞曲旋律(譜例5)帶了進來。當此第三蘭德勒舞曲確保終了後,樂曲便進入第二段。
(譜例5) |
(譜例6) |
(譜例7) |
第三樂章
詼諧曲,幽默的,很快的快板,A小調,2/2拍子,德語標示為:「極具反抗性的」。形式當然是屬於輪旋曲,雖說標題詼諧曲(Burlesque)是含有滑稽、諷刺、幽默等意味而言,然而內容並不像曲題所示的是「幽默的」輪旋曲,而是陰森粗暴的音樂。由主題的片斷而構成的短小序奏之後,第一小提琴奏出迥旋曲主題(譜例8)。
(譜例8) |
(譜例9) |
(譜例10) |
(譜例11) |
(譜例12) |
第四樂章
慢板,降D大調,4/4拍子,輪旋曲曲式。與第三號交響曲情形一樣,終樂章是慢板。在兩小節緩慢而幅廣的小提琴動態之後,由第一和第二小提琴以略帶灰暗之感,在G弦上奏出非常緩慢的憂鬱主題(譜例13),這是從前樂章含有譜例12的小賦格曲主題引出來的。這個主題緩慢地向前進行之後,小提琴以高音悠然地奏出了第一副主題。不久,輪旋曲主題又回到弦樂器上來。經過短暫的插句後,又出現變了形的輪旋曲主題。再經過一段略與「大地之歌」終樂章相似的經過句之後,把輪旋曲主題做自由的幻想風的發展,並造出了沈重的緊張感,中段就由六聲部的弦樂,構築成精彩的高潮,並誘引出主題的再現,但在曲勢逐漸減弱並減少樂器後,好像氣絕而死那樣。然後是平靜的結尾,最後像逐漸消失一樣地在降D大調的主和弦上,以最弱奏終止。
(譜例13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