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ahler Das Klagende Lied
| 作曲年 | 1880年完成初稿、1893年完成修改、1899年於維也納出版 |
| 首演 | 1901年2月 於維也納(修改稿)、1935年4月 於維也納廣播電台(初稿) |
| 演奏時間 | 約70分鐘(初稿)、約40分鐘(修改稿) |
| 編制 | 短笛、長笛2、雙簧管2、英國管、單簧管2、低音單簧管、低音管2、倍低音管、法國號4、小號4、長號3、土巴號、豎琴2、定音鼓、銅鈸、三角鐵、銅鑼、大鼓、弦樂5部、女高音、女低音、男高音、男低音、合唱
其他管樂團：短笛、長笛2、雙簧管2、單簧管4、法國號4、小號4、定音鼓、三角鐵、銅鑼 |
我們若按年代順序來瀏覽馬勒的歌曲作品，首先要提及的，就是他的處女代表作「悲歎之歌」(Das Kagende Lied)。馬勒自認為此作為「最初的作品」，於維也納求學時親自撰寫劇本，並傾注全力作曲。馬勒於一八八一年，在路比加納任指揮之職時，曾以「悲歎之歌」參選「貝多芬獎」，此獎項頒發的是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學生和畢業生，如果獲獎就等於是獲得成為新作曲家的肯定。然而馬勒信心滿滿的參加，而當時的審查委員卻為布拉姆斯及漢斯力克，由於布拉姆斯對於受布魯克納影響的音樂院學生十分反感，馬勒自然慘遭落選的境遇。馬勒後來回憶起此事，曾感嘆地說：「如果音樂學院的審查委員，當時把貝多芬獎頒給我的悲歎之歌，我的一生一定與現在大不相同。」
「悲歎之歌」原是屬於清唱曲敘事詩(Balled)，初稿於一八八零年十一月完成，包括「林中故事」(Waldmarchen)、「游唱詩人」(Der Spielmann)及「婚禮事件」(Hochzeits-stuck)等三部。這首曲子以大管弦樂、女高音、女低音、男高音獨唱，以及合唱編制來構成，故事的取材，則來自格林兄弟( Jakob Girmm , 1785 ~ 1863 ; Wilhelm Grimm , 1786 ~ 1859 )的童話故事「會唱歌的骨頭」，這部童話故事只是素材，劇本還是完全由馬勒本人構想、安排的。劇本寫好後，馬勒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完成作曲。
馬勒小時候曾在伊格勞的費雪夫婦家中，聽過奶媽講述這個兄弟相殘的悲劇故事；後來他於一八七六年在維也納樂友協會的「新音樂演奏會」中，聽到葛拉夫(Martin Graf , 1839 ~ 1911 )演奏名為「悲歎之歌」的作品，而獲得創作此曲的靈感；再加上弟弟奧托的自殺身亡，令他覺得自己的存活竟是一種罪過，因此這首「悲歎之歌」於焉產生。馬勒曾在寫給柏林音樂評論家馬克斯．馬恰爾克(Max Marschalk)的信中明確地說：「只有在這部作品中，才能找到真正的馬勒，因此我稱它為第一部作品。」因為從這部作品之後，馬勒才真正踏出創作的道路。
格林童話中「會唱歌的骨頭」故事大致在描述：一頭野豬為了某處的居民帶來恐慌，於是該地的國王便許下承諾，誰殺了這頭野豬，就把女兒嫁給他。一對兄弟於是決定一試身手，相偕走入林中，弟弟將野豬殺了之後，不料哥哥因忌妒而萌生殺念，便將弟弟殺死，埋在橋邊，然後背著野豬去見國王，國王欣喜地將女兒嫁給這位哥哥。許多年後，一位牧羊人在橋邊撿到一根骨頭，一時興起把它做成一支號角，當他正試著吹奏號角時，骨頭卻開始說話。原來這支骨頭就是當年慘死的弟弟所遺留的，他的靈魂將當年發生的事情一一道出，哥哥的罪行自此才被揭發。並且受到了懲罰。
馬勒分別在「悲歎之歌」的三個部份鋪陳了不同的劇情。在第一部份「林中故事」中，高傲的女王宣佈只要找到森林深處的紅花，便可以娶她為妻，之後哥哥竟殺了找到紅花的弟弟。第二部份「唱遊詩人」中，一個喜愛歌唱、吹奏的人，偶然經過柳樹下，看見地上有一段白骨，於是將它作成笛子，正欲一試笛子的音色，笛子竟自己唱起歌來，陳述了哥哥殺死弟弟後埋葬在此的罪行。當劇情發展到「婚禮事件」時，游唱詩人來到了正舉行婚禮慶典的城堡中，他邊唱邊敘述笛子透露的弒親罪行，兇手哥哥因為過度驚恐而癱倒在地。
馬勒後來又將此曲做了修改，拖延了十九年才出版。一八九三年改版時，省略掉了第一部「林中故事」，因為一般人恐難接受一位初出茅廬的作曲家，如此冗長的合唱與樂曲的演出。就算是馬勒後來成名之後，一九零一年二月十七日在維也納首演時，也只演出了全劇的後面兩個部份。馬勒後來將「林中故事」送給妹妹尤斯蒂妮，尤斯蒂妮死後將其遺留給兒子亞佛列德．羅澤(Alfred Rose)。
一九三八年，亞佛列德移居加拿大，在一九六九年將「林中故事」手稿賣給了美國文學藝術的贊助者奧斯伯恩(Henry L. Osborn)，最後奧斯伯恩把它贈予美國耶魯大學，「林中故事」才又重見天日。一九七零年一月十三日，由法藍克．布里夫(Frank Brief)指揮，首次在公開的音樂會演出。但早在一九三四年時，亞佛列德曾親自指揮「林中故事」，由布爾諾廣播電台(Radio Brno)公開轉撥捷克語版的此曲。一九七零年，皮爾．布列資(Pierre Boulez)完成了「悲歎之歌」完整三部曲的唱片灌錄工作。唯有聆聽完整的「悲歎之歌」，才能深入了解馬勒作品的整體內容，所幸近來的演出，大多都重現完整三個部份的版本，這也是相當值得慶幸的。
二十來歲的馬勒，由於對家庭的失望，以及周遭幾位親友的悲劇性命運，使他徬徨無措，於是只好從文學作品中尋求心靈慰藉，凡舉歌德、尼採、叔本華、霍夫曼、黑德林和杜斯妥也夫斯基，都是他喜愛的作品。這部「悲歎之歌」就是在如此浪漫的厭世心境下，所產生的青年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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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「悲歎之歌」演出時的漫畫 |
第一部
「林中故事(Waldmärchen)」。像做夢般緩慢地，A小調，4/4拍子。如前所述，這是以格林童話中，哥哥殺死弟弟的故事作為背景的。一個貧困的年輕人看到佈告「誰能殺死一隻惡豬，就可以取得公主」後，真的把惡豬殺了，可是他被忌妒的哥哥所殺害。在馬勒的這首清唱劇中，把殺惡豬改為尋找奇異紅花，而獎賞則是和女王結婚。一開始在弦樂最弱奏的顫音背景上，銅管和聲傳達出森林的氣氛(譜例1)，由這長大的序奏開始了第一部。不久，男高音唱出「從前有一位高貴的女王...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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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1) |
男高音獨唱後，進入合唱部份。女王很漂亮，但沒有騎士可以博取她的芳心。女低音唱出森林中的紅花傳聞，男高音則唱道，如果有騎士能找到森林深處的紅花，傳說女王就會和他結婚(譜例2)，接著插入男高音和合唱在呼喊女王的反複句(譜例 3)，然後合唱述說：「高傲的女王啊，何時騎士才能開啟妳那傲慢的心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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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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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3) |
男高音宣告有一對兄弟一起走入森林。弟弟很善良，哥哥很陰險，這時響出令人感到不安的音樂，合唱向心術不正的哥哥騎士提出警告。當音樂速度加快時，合唱說兩人分道揚鑣，分頭去尋找紅花(譜例4)。這對騎士兄弟間，就誰會先找到這朵神祕的紅花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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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4) |
這時候的音樂精神抖擻，卻是用小調向前急進的，夾著短小但令人印象深刻的間奏(譜例5)，女高音的獨唱說出弟弟捷足先得，已經發現這朵紅花(譜例6)。女高音鳴著，他把花摘下後插在帽子上，並稍作休息，這是寧靜的C大調段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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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5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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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6) |
音樂突然變得很狂野，表示哥哥著急地在尋找紅花，不料，他所發現的卻是冒上插著紅花在打盹的弟弟，女高音唱出慘劇已逼近的氣氛(譜例7)。哥哥的雙眼透著邪惡之光，拔出利劍，朝著在夢中露出微笑的弟弟的脖子砍下去。此時音樂變得很激動，似乎是在描述著悲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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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7) |
接下來是降G大調極為寧靜的尾奏，女高音獨唱說出仍有露珠的花是何等沈重，吹拂的風是無比悲戚，男高音和男低音合唱，猶如悲劇的證人般說出：「在森林中長著灌木的原野，佇立著一棵老柳樹。」
第二部
「唱遊詩人(Der Spielmann)」。C小調，2/2拍子。以和緩、陰鬱的表情開始，先是長大的序奏，低音弦的進行曲節奏(譜例8)伴隨著木管的誘導，很快地醞釀出幻想氣氛，同時野飄散著一縷悲愴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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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8) |
激烈的小號強調進行曲節奏後，音樂稍微平靜下來，接著在豎琴的琶音和弦樂的顫音上，出現F大調的法國號音形(譜例9)，在小提琴奏出一段民謠風旋律後不久，序奏才告結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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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9) |
此時女低音開始唱出：「在寒冷的森林裡，在老柳樹的四周，小鳥在飛翔啁啾(譜例10)」，女高音以悲切的歌聲敘述在此永眠的金髮騎士的故事。隨後又由男高音、女高音和女低音相繼以沈重的心情唱出心中的悲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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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10) |
接著一變而成快活的音樂，男高音宣告有一位唱遊詩人來到這裡。詩人發現了一根骨頭，想把它作成笛子。女低音低沈地唱說，唱遊詩人開始造笛、吹笛之後，「傳出從來沒有聽聞過的悲傷歌聲，這是何等悲切、又多麼優美的歌聲啊(譜例11)」，男高音也接著加入歌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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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11) |
在管弦樂沈痛的間奏後，由豎琴的琶音引導女低音唱出「悲歎之歌」(譜例12)：「啊，唱遊詩人，啊，可親的唱遊詩人，我不得不向你傾吐悲歎......」隨著音樂增加緊迫感，繼續控訴：「摘到美麗紅花的是我，是被哥哥砍殺的，而哥哥卻即將與顯赫的女王結婚...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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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12) |
在哀切的間奏之後，合唱說出唱遊詩人再度到處遊走，隨時吹響笛子，將悲歎之歌傳遍各地。在笛子的「悲歎之歌」中加入女低音，表示盼望能走入皇宮。合唱與獨唱反覆著悲歎之聲，音樂也逐漸黯淡、低沈。
第三部
「婚禮事件(Hochzeitsstück)」。以激烈的運動，降B大調，6/8拍子。這是皇宮內熱鬧的婚禮歡慶場面，在最強奏的總奏中高鳴出信號曲(譜例13)，很像華格納歌劇「羅安格林」的風格，是相當壯麗的音樂。合唱說眾多騎士和淑女都來到皇宮，而且「在岩石高處，王城燈火通明，號角聲傳遍四方」(譜例14)，而反複句(副歌)則交替著「哦，悲痛的事」和「哦，快樂的事」，形成強烈對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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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1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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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14) |
接著從舞台後傳來管弦樂微弱的歡樂音響(譜例15)。以這音響作為背景，女高音獨唱和女低音獨唱唱出歡樂源由的問答，原來今天是女王的婚禮大慶，她將和年輕騎士締結良緣。反覆「哦，快樂的事」後，音樂突然沈默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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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15) |
進入更加緩慢的段落後，法國號吹出命運動機，女低音獨唱問說「國王(年輕騎士)為何臉色發青、沈默不語？(譜例16)」，因為他似乎聽不見歡樂的聲音，也看不見客人和美麗的女王。此時反複句變成「哦，悲痛的事」，唱遊詩人則悄悄出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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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(譜例16) |
經過稍長的間奏，由女低音獨唱唱出灰暗悲痛的「悲歎之歌」(譜例12)，然後由合唱引接這令人肝腸寸斷的歌曲。唱完這自骨笛的悲歌後，以舞台後的信號曲為背景，又唱出「喔，悲痛的事」的副歌。
突然，在激烈的管弦樂伴奏下，合唱說國王很粗暴地離開寶座，從唱遊詩人手中搶來笛子。這時舞台後依然演奏著婚禮的音樂，可是從國王所吹的笛聲中卻傳出被殺弟弟的悲歎之歌，之前發生的恐怖殺人事件真相大白。帶著悲劇色彩的音樂高鳴著「啊，哥哥，親愛的哥哥啊，你把我殺了，現在你用我的白骨吹出永遠的悲歎之歌。」
由於這過分慘絕人寰的事實，女王當場昏倒，小號和大鼓聲消失，人們驚慌而逃，這時男高音的歌聲不僅悲傷，而且孤寂。接著皇宮牆壁坍塌，男高音問說「大廳燈火熄滅，婚慶喜宴將會如何」時，女高音只是悲鳴般輕輕唱出「哦，悲痛的事」，並以強奏和絃結束這部「悲歎之歌」。
